似乎彼此都顾不上照顾了。
一边摆脱食尸鬼的死缠烂打,一边留心死徒陶林随时可能化身蝙蝠袭击,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柯雪和欧文神父都受到了不轻的伤害——柯雪由于比较靠后,受到的伤势比较轻,而欧文神父就不那么幸运了,法衣上有一道道的抓伤,有一道在他背上的抓痕几乎能看到皮肉下森白的骨头。
许言由于在我们中间,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纱织修女虽然失明,但是对危险的直觉还是相当敏锐的,因此也成功避开了好几波袭击。
从大腿外侧传来的疼痛告诉我自己的情况也不容乐观,眼下没有空闲时间去管这些了,虽然快速运动会牵扯到伤口,但是停下来就是死亡——
我咬了咬牙,尽可能的不去想自己的情况,把注意力集中在前面的路上,并同时在空气中刻着eihwaz符文。
在这个时候,攻击也是次要的。
——
我们终于跑到了市政厅的广场——
身后还有向我们追来,妄图撕碎我们当做自己腹中餐的食尸鬼。
奇怪的是,死徒陶林并没有追上。
“不要放松警惕了,对手是拥有自我改造能力的死徒,眼前任何一只食尸鬼都有可能是他的化身。”
欧文神父的声音并没有因为过重的伤势而感到低沉,即使那个伤势感觉不处理就会死掉。
经过上一次的教训,我不敢贸然尝试使用多个符文联合,而是采用了稳健的单符文。
柯雪由于没有其他攻击魔术,所以果断的选择观察形式。
在那之前,我们绝对不能让任何一只食尸鬼靠近。
不过,我们已经损失了一名重要的战力,现在能够使用洗礼咏唱的也就只剩下了欧文神父,想要灭杀死徒显然已经希望渺茫。
再想出新的办法之前,我们首先要保护好欧文神父,因此,前线的位置交给了纱织修女。
欧文神父还剩下一百多把黑键,事实上这是一个很小的数字,在不断的猎杀食尸鬼的过程中,就连他也已近快要弹尽粮绝了。
此时,一直依赖拳脚的纱织修女从修女服中取出了若干黑键——
“谢谢你,纱织。”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用在驱魔之途,主一定会宽恕我的——”
我似乎听到了不能当做没听见的话,从而转身向那边看去,此时许言快步跟在纱织修女的身后。
“宣告——”
“诶?”
不仅是我,就连欧文神父也是惊讶地把目光投向了那两人——
洗礼咏唱。
是的,许言在尝试的是洗礼咏唱——
“我既灭杀,我亦创生——”
有趣的是,他完美的还原了洗礼咏唱的效果,不,比欧文神父的洗礼咏唱更加完美,虽然我只知道这种能力大概的效果,但是——至少欧文神父做不到仅靠洗礼咏唱就能净化食尸鬼。
但是,这种强大的干涉力也有一种限制,因为是通过Falsehood为基础运行的洗礼咏唱,因此对象最多也是五个人。
似乎是感受到了这个看上去最没有危险的少年表现出的强烈威胁,食尸鬼开始疯狂的像他集中攻击,而他们首先要面对的敌人,是纱织修女——
指挥的工作换成了欧文神父顶上。
比起许言来说,欧文神父与纱织修女的配合显得更加默契。
在纱织修女不断的防守下,食尸鬼虽然越聚越多,但是却不能通过她的这道防线。
“我既伤害,我亦济世——”
许言继续着洗礼咏唱。
大概是在我出去补充符文这段时间,他向纱织修女学习的咒文。
原来他也藏了一手吗。
由于之前的战斗我们不允许许言使用能力,所以就渐渐忘记了我们还有这么一张底牌。
曾经在那个时候,他也是出奇制胜——
现在的局势转变成了以许言为核心的阵型,即使是不死生物也会受到Falsehood强大的神秘性影响,这让我更加好奇关于这项能力的具体情报,但是眼前——
等一下。
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与此同时,纱织修女按照欧文神父的吩咐不断挥动黑键斩杀食尸鬼,导致食尸鬼的尸骸遍地都是,除了被许言用洗礼咏唱净化掉的食尸鬼,剩下的都是大部分被纱织修女斩杀——
是不是有点太简单了——
纱织修女的斩击速度慢了下来,因为食尸鬼的数量减少了,现在完全没必要保持那种状态战斗,也是为了节省体力。
相对的,他们也没有意识到,纱织修女的防守反击一旦变慢,基本上无法重新适应那个高速的状态。
而这样一来,所有人都陷入了对手的陷阱。
“吱——”
一只食尸鬼发出了怪叫,然后猛地向纱织修女扑上去。
纱织修女只是挥刀准备将它肢解——
砰——!
食尸鬼炸开了。
与此同时他体内极为污秽的绿色体液劈头盖脸地向纱织修女和欧文神父淋去。
即使是早就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分心,这一波的奇袭还是让欧文神父和纱织修女乱了阵脚。
而往往这样的一瞬间,就会让局势彻底扭转。
一旁的尸骸中某个东西耸动了一下,然后像是一枝离弦的箭一样飞快的接近毫无防备的许言——
我在那一瞬间就看清了袭击者的真面目,那是一只食尸鬼的手臂——
已经来不及画制卢恩了——
我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零碎的片段。
哪怕是自我暗示都来不及使用——
我伸出手,想要推开到那虽然有点宽阔但却弱不禁风的肩膀——
触碰到了——
是的,他也感受到了——
————
“噗呲——”
我感觉到许言的确是被我推到了一边,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随后感受到身体开始麻木——可能是因为外面的空气太冷了。
“楚姐姐,你……”
许言刚执行完洗礼咏唱的声音变得有些颤抖。
不知道是因为他情绪的波动还是因为我意识的朦胧——
“呜哇——”
我感受到喉咙里冲出的一股温流带着一股甜腥味冲击着我即将昏厥的大脑,然后顺着嘴角直流而下。
腹部传来的剧痛正努力让我保持最后一点神智,那刺入了我的腹腔破坏了我的脏腑的异物突然化为了一只蝙蝠飞到了一旁。
“噗……咳咳……”
由于致命伤灌入了空气,导致我实在是没有任何力气支撑自己的双腿站立,大脑因失血过多供血不足而不断提出休眠提示,我的视力也渐渐的开始罢工。
“为什么,楚姐姐……”
他的声音渐渐变得有些遥远,不过大致的东西我还是能听清的。
没办法啊,说了那么不负责任的话,当然要自己来圆场了。
当然,现在已经没有足够的力气允许我说这么多话。
我感到坠落的身体似乎被什么东西托住了。
“纱织,快,绷带——”那是欧文神父的声音。
“没用了,欧文神父,没用了……”
纱织修女似乎比看上去的要脆弱,那带有哭腔的可爱声音不禁让人有种想要安慰他的冲动。
“算了,快,守住,我不想任何人打扰到我——”
欧文神父似乎对纱织修女甚是失望,于是命令道。
“止血,怎么止血……”
这是柯雪的声音。
话说,这还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他的关心呢。
“我……我还不想死啊……”
喉咙因为大量的凝血而变得沙哑,我极力的想从包里取出符文——
“嗯?”
感受到了我这个濒死的人想要表现出的强烈愿望,欧文神父把我的包放置在了一旁我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
“咳……咳……”
我感受到我的生命力已经很勉强了,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流失殆尽,但在那之前,我……
“kenaz(治愈)——”
我一次性摸了一把符文,因为它们上面带有我的血液,因此我不用看就能辨认出他们——
“还有救——老柯——还有救——”
感觉到不断流失的生命开始停下来,并慢慢的积攒,虽然这个过程非常的缓慢——
“止住血了——左边,纱织!”
在这个关头,纱织修女还在奋力的为我创造生存的机会。
“内脏的破损也开始修复了——照这样子下去——”
“楚姐姐……楚姐姐……
“楚姐姐……你不是答应过我,不要为我牺牲自己的吗——”
许言的声音带有啜泣,想必哭的很难看吧。
“不要乱动,先要把伤势稳定下来,你也不想你的楚姐姐死掉吧,那就把绷带拉好!”
视线早就变得模糊了,到现在还能维持着生命,并缓慢的治愈全靠Kenaz符文——代表了火与生命的卢恩。
不过这样的的话——
这样的话岂不是——
“唔……”
我痛苦地咽下一声闷哼,比起这个,保护好那个带有奇迹的少年才是重要的事情啊——
“小言——”
似乎是听到了我那微弱的呼唤,那个少年回应道:“在,我在——”
“保护……好自己,我们能不能……活下来,咳咳……”
“好的,一定!”
“是吗……”
“我会的——”
那坚定的声音,如果我能看到他的表情,应该是带着眼泪露出的特有固执的笑脸吧——
诶?
这是什么思想?
不过很快的,巨大的虚弱感再一次的想要把我残存的意识吞没掉。
“好了,这边我来照顾,欧文你去支援纱织,她快要顶不住了——!”
“拜托了——”
虽然我并没有亲眼看到另一边的战斗,不过刚才的指挥内容,砂织已经与死徒陶林战斗了不下三次,可以说无比的凶险。
“好了,小许,你就待在这里使用洗礼咏唱……剩下的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放心,这次我来守护后方。”
柯雪的语气中带了一丝愤怒。
在这种时候才会体会到“魔术师把自己的弟子看成是自己的家人一样”这条法则体现在这本“教科书”上。
嘛,也不赖。
然后我只能感受到大脑的混沌以及伤口渐渐温暖的魔力流动——
本来是为了尽可能消灭更多的食尸鬼而节省下来的符文。
现在差不多全都用光了吧。
“呵——”
我不由自主的吐出了一口热气。
真是狼狈呢。
说什么要战斗到最后,还不是为了活命把所有的符文全都用掉了。
不成熟的魔术师大概也只能做到这样了吧。
喉咙仿佛是在烧着一样,虽然已经没有血从喉管里倒灌到口腔,但是之前的血凝固在了那里。
腹部与隔膜应该是被那一击破坏了个乱七八糟,没有当场死亡都是谢天谢地。
意识渐渐陷入了黑暗,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已经无关紧要了。
下……雨了?
当我重新能感觉到外界的刺激的时候。
感觉到脸上不断的有冰凉而细小的水滴扑打,让我的意识也逐渐清醒了。
夜幕中多了一道并不显眼的阳光。
已经到日出了啊。
“呜——”
感觉到我的头发似乎被什么东西粘在了地上,导致我不能转过头去看他们的战斗。
微微用重新获得的视觉的余光看了一下,在我身边的只有柯雪,其余几人则是并没有在这里。
“宣告——”
耳边响起了已经听了无数遍的洗礼咏唱——
仅仅是一个能力在一天之中用了无数遍,如果是魔术的话早就失去神秘性了吧。
但那个声音虽然有些变化,我还是很容易的就变认了出来。
那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依靠刻印在名为“信仰”的魔术基盘上而出发的属于圣堂教会的奇迹。
而是通过Falsehood这个奇迹而延伸出来的再创造产物。
老实说啊,你永远都能创造出惊喜呢,无论是上次还是这次,最后都要依靠你的力量。
许言。
——
那少年似乎停下了洗礼咏唱,声音大概离我有一段距离,周围的食尸鬼似乎都变少了。
我不知道在这一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
目前,我只听到了死徒陶林歇斯底里的声音,那是出于恐惧,出于愤怒,出于对眼前这份奇迹的深深不解——
“那好,我就告诉你吧。”
那是许言的声音,我第一次对他的声音感到了陌生,即使音色上没有任何变化,语速上也是一如既往的略显缓慢。
似乎是处刑前罪犯最后的回答,也是处刑人发出的最后的祷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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